爱莲君爱莲君爱莲君(191),祖籍天津,评剧早期女演员,早期四大名旦之一,爱派创始人。她从小被卖给赵连琪为养女,取名赵久英,12岁拜赵月楼为师学戏,曾受师兄王锡瑞等教益,14岁组班爱莲社,16岁出师。1935年赴上海演出,与钰灵芝、白玉霜三班组成三连社,轰动一时。   爱莲君的嗓音纯净柔和,甜美脆亮,善填词,会识谱,演唱风格清新俏丽,唱腔细腻婉转。代表剧目有《于公案》、《苏三起解》、《蜜蜂记》、《烧骨记》、《三赶韩梨花》、《打狗劝夫》、《庚娘案》、《死后明白》等。   爱派传人有爱令君、爱幼君、莲小君等,宗其艺者有小摩登、筱玉芳、新凤霞、花淑兰等;其中新凤霞、花淑兰后来均形成了自己的流派。爱派再传弟子有金倩和张丽云,是莲小君的弟子。今年是评剧早期四大名旦之一的爱莲君诞辰90周年。回忆师傅凄惨的一生和她在艺术上创造精神,我百感交集,倍增思念之情。   我师傅爱莲君身世凄苦,11岁被卖给了在天津开妓院的赵姓夫妇为养女,12岁学评剧,转年便登台演出,16岁时就挑班当主演,成为当时评剧舞台上炙手可热的名伶。不幸的是她英年早逝,21周岁就被万恶的旧时代夺去了宝贵的生命。 师傅的生命虽然短暂,但却在评剧舞台上创造了辉煌业绩。她出道之时,正是上世纪30年代评剧名家群起、争奇斗艳的鼎盛时期。 在她之前已有李金顺、刘翠霞、白玉霜等坤伶在天津评剧舞台走红。师傅的可贵之处,在艺术上不是亦步亦趋、简单模仿别人,而是根据自己的天赋条件和对评剧音乐的认知,创造了一种巧俏玲珑、清新别致的唱法,尤其是她那节奏短促加上装饰音的“疙瘩腔”分外好听,与当时盛行的“大口落子”唱法迥然有别,曾经风靡一时。后来的新凤霞、筱俊亭、花淑兰、筱玉芳等,她们的唱腔中都有“疙瘩腔”痕迹,受师傅的影响很深。师傅创立的爱派艺术,得到评剧界公认,成为评剧四大流派之一。爱派的代表剧目很多,《于公案》、《烧骨记》、《庚娘传》、《双招亲》、《牢狱产子》等,长演不衰,成为评剧经典剧目。   爱莲君是第一个把评剧艺术带到日本的人。1934年,师傅应邀带着琴师王十三等人到日本大阪灌了多张评剧唱片,是第一个把评剧介绍到国外的演员。此后还在上海与北京灌了不少唱片,存世的有《于公案》、《庚娘传》、《苏小小》、《李香莲》、《桃花庵》等名剧。1935年,她17岁时率领爱莲评剧社远征上海,与白玉霜、钰灵芝率领的戏班合作演出,轰动沪上,扩大了评剧在南方的影响。   师傅爱莲君是一位创造型的演员,她演戏爱琢磨,无论是传统戏还是新编的戏,在演法上都与众不同,都能够别出心裁创造出新的音乐形象。在《双招亲》一剧中,她扮演的丫环小红,见着落难公子董良才被捆绑在花园时唱的“有小红细留神,从上下打量着被绑的人”,她采用了儿化音,由大辙变为小辙,唱得非常俏皮,把一个情窦初开少女的心态,刻画得淋漓尽致,这种独家唱法一直保留下来,广为传播。师傅的精明之处,还表现在演出过程中不时有即兴发挥。1934年,她从日本灌完唱片回国,到山东烟台去演出,头一天打炮戏贴的是全部《于公案》。这出戏又名《刘翠屏哭井》,是评剧演员入行启蒙剧目之一。戏的内容是屠户刘诚与李家结亲,李家不幸遭难,一贫如洗。刘诚嫌贫爱富,逼迫来借粮的女儿刘翠屏另嫁旁人,遭到刘翠屏严辞拒绝。刘翠屏的丈夫李金禄奉母之命去东北投亲求助,但迟迟未归,引发刘翠屏婆媳思念之情。戏中“盼夫”一场,按传统演法较为简单,就是婆婆说了几句思念儿子的话,刘翠屏劝慰道:“婆母不必焦急,相公一定会平安归来。天色不早安歇了吧。”说完婆媳就下场了。师傅一直觉得这个场景处理得简单,未能把刘翠屏对丈夫殷切思念之情表达出来,琢磨了很长时间终于想出了一个点子。临演出前她找到为她拉弦的赵月楼说:“师哥,我想临时加一段唱。”赵月楼不以为然地说:“行啊,你唱得上来我就拉得上来。”结果在台上刘翠屏婆媳下场前,师傅突然来了句“婆母娘啊”叫板,乐队感到十分意外,赵月楼忙操起板胡,师傅即兴唱了一段“八月中秋雁往南飞,跑腿的在外边有三不归”,赵月楼伴奏得严丝合缝。从此这段唱竟然流传下来,就如同当今的流行歌曲一样,当时在街头巷尾到处传唱,由此可见师傅智慧超人。她的创新精神,同行都十分佩服。   师傅虽然在艺术上取得很大成就,对丰富和发展评剧声腔艺术做出重大贡献,但个人生活却很不如意,她的养父母把她当成摇钱树,不顾她的身体状况,一年到头逼着她唱戏挣钱,从没有歇工的机会,私下里更不许她与异性接触。师傅积劳成疾,又加精神压抑,月信不行患了女儿痨症,1939年的一天,在南市升平戏院演完了最后一场戏《珍珠塔》,就昏倒在台上,从此一病不起,被迫息影舞台。我是11岁立了契约“写”给了师傅的养父母学戏,师傅比我大不了几岁,我们名为师徒实同姊妹,师傅对我十分体贴关怀,她不仅掰开揉碎一字一腔地教我演唱,而且还经常带着我参加演出,终日形影不离。我看到师傅病情一天天恶化,人瘦得皮包骨头,十分难过,心疼得不行。一天上午,卧床多日的师傅突然坐了起来,似乎有了精神,她叫我给她拿来一身平日最爱穿的粉缎子裤褂,给她穿好以后,又让我拿来一条丝巾放在手中,深情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和身边的弟子,嘱咐了我几句,让我好好学戏,别虚度时光。说完就盘腿坐在炕上,默默闭上了双眼……师傅倏然辞世,不仅使家人和弟子悲痛万分,喜爱她的观众也都非常惋惜。出殡那天因她一直未婚,用了全红的“雪柳”,同行们都赶来为她送行,一路上哭声一片,沿途的店铺、民宅都放师傅的唱片为她“送行”。几十年过去了,一想起当时的情景,仍然历历在目,忍不住伤心难过。   师傅对我恩比天高,情似海深,我今生今世永难忘怀,她老人家英年早逝,过早地告别舞台,我义无反顾地挑起传承爱派艺术的重担。如今我虽然年迈体衰,不能登台献艺,但依然为艺术事业发挥余热,尽心尽力培养后继人才。可喜的是,我的几个妹妹,如莲惠君(杨桂荣)、莲蕊君(杨桂琦)、莲美君(杨桂爽),外甥女金倩和天津评剧院的一级演员张砺云等,都已掌握了爱派艺术,在评剧舞台上各有建树。评剧爱派发扬光大,后继有人,师傅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欣慰。(赵德明整理)学会爱莲君的“疙瘩腔” 爱派艺术的创立者爱莲君,比我大两三岁,要活着,今年90岁了,她自幼被卖与赵姓人家做养女,走上从艺之路。她天资聪颖,嗓音宽亮脆俏,咬字清晰,14岁就组建“爱莲社”挑班演出,红得很早。爱莲君勇于革新创造,她演的很多戏都是从文明戏移植过来的。她的最大贡献,是创造了“疙瘩腔”。这种唱腔,俏巧玲珑、活泼多姿,且节奏铿锵,具有强烈而迷人的艺术魅力。1936年初,我16岁,在劝业场六楼天乐戏院搭班唱戏,就是和爱莲君同台。那时,在那儿搭班唱戏的还有鲜灵霞、筱玉芳、郭砚芳、新凤霞、李文芳等姐妹,我们都还没有成为大角儿,有时唱开场戏,有时主演倒二戏,爱莲君已然大红大紫,她唱大轴,她侄女爱三霞给她配戏。在与爱莲君同台的过程中,我深深迷恋上了她的演唱艺术,每次自己唱完了戏不走,等着看她的表演,时时处处留心她的唱腔,虽然在那里搭班时间并不长,但也几乎“偷”会了她的所有唱段。那时,我们这些姐妹都不同程度受到些爱派艺术熏陶,尤其我和新凤霞。我在上世纪50年代初期排演的《打金枝》“劝万岁”一段中“她说她是金枝女”的“疙瘩腔”,凤霞在《刘巧儿》中“我爱她来她也爱我”的“疙瘩腔”,均是在爱派唱腔的基础上,结合我们各自不同的嗓音条件创成的,很有特色,很受欢迎,后来也成了我们自己的演唱风格。 命运悲惨的爱莲君 爱莲君的命运是悲惨的,和她同台那段时期,我得了肺病,一到下午就两颊发红,发烧不退。后来经熟人介绍,找到法租界内的一位名医、曾在宫中任御医的施今墨老先生调治。这位老先生医术高超,人很好,给我开了药方,还嘱我保存好药方,有亲戚朋友得了相同的病,可照此方抓药,不必找他,因为请他看病很贵,穷人看不起。我那时刚从济南演出回来,挣了些钱,抓了四服药,停止演出,回家静养,不久就痊愈了。后来爱莲君也得了这个病,也吃了施今墨开的药,病情逐渐好转。可她的养父把她当成摇钱树,不管她的健康,不断逼迫她演出挣钱。有一次演《刘翠屏哭井》,琴师是辅佐爱莲君创立爱派艺术的赵耀亭,打梆子的是白玉霜的男友、外号“月饼”的李永起。有如此硬整的演员和乐队合作,观众自然兴致十分高涨,鼓掌叫好声不绝于耳,台上、台下,演员、乐队全都“铆上”了,演出收到了空前的效果。不想,爱莲君竟因为演这场戏劳累过度,致使旧病复发。再加之养父寸步不离地跟着她,限制她的自由,扼杀她的爱情,最终爱莲君抑郁过度,在风华正茂的年纪即含恨离开人世。天津的观众都惋惜地说:“还没听够呢,她怎么就死了!太可惜了!”观众哪里知道,在台上唱腔那么俏丽,身段那么优美的艺人,在后台却是滴着血和泪生活的。 爱派唱腔帮我渡难关 爱派唱腔,还曾帮我渡过“险关”。那年我17岁,已经很有了些名气。有一天,唐山林西矿来人邀我去演出,因为先前在那儿演出的主演不太叫座儿了,我到林西后,剧场老板就让我唱大轴,让先前唱大轴的主演改唱倒二戏。这主演比我年长十多岁,看接来这么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占据了她原来的“攒底”位置,她心里很不痛快。首场“打炮”戏码,定的是那位主演的《花为媒》和我的《刘翠屏哭井》。那时唱戏不太规范,演员在场上可以临时加词改词,自由发挥。那位主演在《花为媒》中演阮妈,她在前去提亲走在路上的表演中,一边做戏观看路上的行人,一边口中随便哼唱:“有挑水的、有担担儿的……”唱着唱着,她竟然唱到:“人生在世为利为名,苦海若是无边任意行。劝爹爹做什么事儿总得要细想,万般都不如积下阴功……”这段唱,是我接下来要演的《刘翠屏哭井》中长达四十多句的一个重点唱段,就这么被那位主演看似无心、实则有意地唱出来了。她已然唱了,我再唱,观众不再觉得新鲜,势必影响演出效果。我在后台听到此人的演唱,心里非常紧张。这位主演演出下台后,大摇大摆上到前台二楼靠墙的座位,稳稳当当坐下,等着看我的难堪去了。 事已至此,也容不得多想,我努力让自己沉下心来登台演出。《刘翠屏哭井》是爱莲君的代表剧目,我很喜欢,每到一个新的地方演出,总用它来“打炮”。在盼夫归来一场中,爱莲君独创一段“八月中秋雁南飞”,这段唱以甜脆、华丽的“疙瘩腔”享誉剧坛,不仅在津门舞台上广为流传,在街头巷尾也被观众们争相传唱。我和爱莲君同台时,就学会了这个唱段,可巧的是,林西以前接来的许多名角演出此剧,都没有这段“爱派”名唱。我一唱,观众觉得新颖,纷纷鼓掌欢迎,等到后面“哭井”一场,我连委屈这位主演欺负我,再加之做戏富有激情,演唱得声泪俱下,一下子抓住了观众的心。这出戏唱红了,观众不仅连连为我叫好,还回过头去对着坐在楼上靠墙位置的那位主演高喊:“真好哇!把某某某顶到南墙上去啦!”这段经历,现在说起来是个笑话,但也反映出旧时代戏曲演员从艺的艰难。(刘万江整理)